Search

「她坐在那裡,被煙霧包圍,既是歷史的一部分,也超出了歷史,被歷史遺忘,跟歷史無關,但卻完全由歷史塑造...

  • Share this:

「她坐在那裡,被煙霧包圍,既是歷史的一部分,也超出了歷史,被歷史遺忘,跟歷史無關,但卻完全由歷史塑造而成。想要瞭解一個地方的歷史,就得先瞭解邊陲地區,還有跟她和她父母一樣居住過邊陲地區的那些人。因為最後歷史 ── 就像柏林圍牆一樣 ── 會塑造人類,也曾經塑造她。不過歷史最後並不會決定她,因為最後歷史沒辦法產生強大的非理性力量,也就是強大的人性力量,包括邪惡的破壞力量,以及愛的彌補力量。」
 
  ─ ─《歲月之門》Richard Flanagan
 
展卷前相當執著於引用禪師公案「The Sound of One Hand Clapping 隻手之聲」的書名,掩卷後思考的都是為什麼會將這個看似無解時則無能為力的故事譯為《歲月之門》,《行過地獄之路》來自松尾芭蕉的《奧之細道》,是一條通往心底的路,一路上殘酷與美麗相伴、絕望與希望同行,那《歲月之門》呢?在長年來無力改變的處境之下,又是什麼開啟了被歲月塵封的厚重大門?
 
在讀者心中,塔斯馬尼亞早已與理查費納根劃上等號,這個故事關注著其出生地的歷史,有著名的水壩工程、1967 年塔斯馬尼亞叢林大火,以及二戰過後大批湧入澳洲高達一百五十萬人的歐洲移民,來自斯洛維尼亞的一對父女,坡匠與松婭也置身受命運擺佈的這群小人物之中,她清楚記得三歲的時候,瑪利亞走入大雪紛飛時,從此一去不復返,留下兩人蝸居於移民公寓裡。喪妻的痛苦、龐大的生活壓力,在在讓只能從事勞力工作的坡匠過著比狗還不如的日子,因此轉而用靈魂換取酒中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無法活在黑夜,也無法活在白天,才能逃避現實,遺忘過去,否定未來。
 
母親曾告訴松婭,假如想擁有未來,就必須忘記過去,但人們一但忘記過去,也會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變為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因此想找回自己,就必須先找回記憶,尋求悲傷與受苦的理由,但有時,一隻手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當初前往澳洲是為了追求自由,卻活成借酒澆愁的日子,生出了另一個坡匠,漸漸將女兒越推越遠,越推越遠,親手壓斷了由愛建造出的橋樑。媽媽是蕾絲,爸爸是木頭,都成了松婭滿是失落的漫長歲月,迷失在被謊言覆蓋的真相之中,寸步難行。正因真相過於殘酷,所以人們閉口不談,也不奢求理解,卻始終難以真正遺忘,難以迎來嶄新的人生,更無法原諒彼此無動於衷。
 
柔美深情的意識流文字細細纏繞成千瘡百孔的心碎故事,理查費納根依舊像是個說故事的詩人,帶著讀者從內心世界探詢這個問題,很久很久以後,究竟是什麼力量推動了此道橫亙在父女之間的歲月之門?
 
我所找到的答案,就是孩子。一個新的生命,一個未來的期許,一個角色的互換,一個理解與和解的可能,孩子讓我們走出了黑暗、努力變成更好的人,也讓我們讀懂了父母的純真、明白父母不知如何將親身經歷過的種種磨難告訴孩子的苦衷,從家的廢墟之中生再生出一個家的花苞,從愛的裂縫之中再見證另一種愛的可能。有些事只能交付命運,而命運引導我們走到這裡,我們也必須找到回應它的勇氣,終將返回至最初的起點,在月光下將失落的時光化為輕柔歌聲,呼喚著美麗的名字。


Tags:

About author
not provided
Kristin| 東吳中文畢,英國 University of Sheffield 國際行銷碩士,著有《光影華爾滋》,喜愛透過觀影、閱讀探索人與人,以及人與自我之間的關係。 合作邀約| 寶旭姐 [email protected]
View all posts